Abstract

本文主旨是藉皇權、近習、道學型士大夫、恢復議題四因素的相互作用,架構起南宋中期的歷史進程,以闡述南宋中期的政治特色。道學型士大夫是余英時先生在《朱熹的歷史世界》提出的概念,指該士大夫與道學家有共同的理想或理念「型態」,此即是與朱熹「氣類相近」之處,他們之間存有複雜的交遊網絡;近習則是皇帝身旁、處於內朝的寵臣;「恢復」即指「恢復中原」,是南宋特殊政治環境下的專有指稱。 第一章以事件為軸,並分析參與者的身分,說明在隆興元年至乾道六年,不斷向宋孝宗聲討近習之害的士大夫,即以所謂「道學型士大夫」為主。他們共同的反近習態度,就是使他們凝聚成「道學集團」的因素。道學型士大夫反對近習的深層原因,乃因近習干政破壞了「紀綱」,使外廷臣僚無法守其「職分」。此外,自秦檜當政時,便與高宗朝近習聯合,結成主和陣營;這種政治態勢延續至孝宗隆興時期,反映在主和宰相湯思退與近習龍大淵合作,並與張浚為首的反和議派鬥爭,道學型士大夫則多支持張浚。而近習對和議的參與,多少使道學型士大夫感到和議更具不正當性。 第二章討論在道學型士大夫反近習的政局中,政策性議題「恢復」為何發生質變。歷來論宋孝宗的著作,一方面無法忽視孝宗寵信近習,一方面又稱讚他對「恢復」的努力,彷彿兩者毫無關聯、可以分開看待。本章指出近習對「恢復」事業廣泛、深入的參與,使外廷部分官僚職權被侵奪,而軍中賄賂公行,也使恢復事業弊病叢生;其次,近習與主恢復宰相所採取的恢復策略是「急進」的,在朝野迎合急進恢復的言論充斥下,南宋很有可能未準備充分就與金開戰。這都使「恢復」在道學型士大夫心目中發生變質,成為非正義群體獲取己利的招牌,於是道學型士大夫不得不放棄與金「不共戴天」的復仇論調,並轉而強調修政「十年」,甚至贊成暫時與金和議,以攻擊急進的恢復政策。近習不論是在隆興時主和,或乾道時轉為積極參與恢復工作,都可見其迎合皇帝的意志。朱熹曾說:「言規恢於紹興之間者為正,言規恢於乾道以後者為邪。」這個評論,便要置於此政治態勢下才得以真正理解。 第三章討論道學型士大夫諫近習與恢復後,如何面對不利的政治局勢。張說事件中,浙東事功學派也加入聲討近習。龔茂良(亦為道學型士大夫)事件尤為重要。近習曾覿為了打擊道學集團,利用諫官以「不談恢復」等罪名彈劾參政龔茂良,爾後,更以「植黨」罪名打擊與龔茂良要好的道學型士大夫,這即是南宋中期道學首次被控結黨。但因孝宗急採煞車,而未使黨論擴大,但也因此學界容易忽略龔茂良事件。到了淳熙八年,孝宗有感於恢復之無成,一方面逐退了內廷的近習,一方面外廷的趙雄罷相,結束了急進的恢復政策。 第四章討論淳熙九年到開禧北伐(1182~1207)時期的政局,在那些方面延續自淳熙八年以前的政治態勢,「慶元黨禁」在此脈絡下將可看出其深刻意義。韓侂冑的近習身分使他遭到道學型士大夫激烈的反對,因此,他實比余英時先生筆下的「官僚集團」更有理由對道學反感。依此而論,慶元黨禁絕非獨立的政治事件,而是南宋中期道學集團與近習最後也最激烈的對決。而韓侂冑過去受到孝宗影響而產生的恢復意識,使他當權後留意軍事,似無愧於他的前輩近習,爾後更將恢復付諸實踐。未充分準備的開禧北伐,仍得到朝野蜂起的迎合聲浪,道學型士大夫則有不少人站出來呼籲謹慎,反對北伐,這也重演了孝宗乾道六年急進恢復與道學集團穩健態度的對立。

Full Text
Published version (Free)

Talk to us

Join us for a 30 min session where you can share your feedback and ask us any queries you have

Schedule a call